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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見勇敢自信的梨梨醬

皇冠文化 | 2016-11-28
創意教養

相信不管到了幾歲,每個人的心中仍然住著一個小小孩,只是隨著生活的變化和消磨,逐漸忽略了她(他)的存在。然而直到梨梨來到我的生命裡,又再度讓我回想起那遙遠又美好的童年,以及曾經的小小遺憾。

和梨梨小姐在巴黎的頭一個月,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,她的轉變和成長,彷彿是剛從土裡冒出來的新生枝芽,在教養之路上捎來了春天的氣息。

在臺北總是被小心保護、被眾人疼愛的她,在我的心目中是一個嬌滴滴、秀氣又小心謹慎的小女孩。無論處於任何環境,她彷彿都活在自己的小宇宙裡,一個充滿粉紅色泡泡的公主夢世界。

我從來沒有試圖想要改變過她,認為那是她與生俱來的性格特質,但我卻沒有意識到,其實是我給予的環境造就了她的性格。更讓我恍然大悟在過去的日子裡,我對自己孩子的保護以及周遭的育兒方針,在無形中給予了她過多的侷限。

她在巴黎的這一個月,硬生生地從一個公主變成了女漢子。

還記得剛到巴黎的第一週,她每天在巴黎的公園裡大哭。面對比她高大又強悍的小孩,再加上語言不通的情況,她顯得既挫折又恐懼。我知道我可以直接帶她回家,因為這樣對她或對我來說,都是最輕鬆的解決方式。但我更希望她可以藉此學習如何面對及克服挫折感,以及該如何用正確的言語或肢體表達,來告訴對方自己的感受,又或是該如何去主動認識新的朋友。最重要的是,不可以退縮,不能輕易屈服於挫折感,敢於嘗試的精神。

離開舒適圈,不正是要磨練嗎?

經過了一週的試煉,她的膽子越來越大,勇氣越來越足,對自己的自信明顯地比起以前多了許多。而這些新增的自信,也幫助她跨出了另外一個大步,她開始願意嘗試過去感到懼怕或猶豫的遊戲設施。

變本加厲地,她開始吵著要騎馬、吵著要嘗試泳池旁超級陡的滑水道、吵著要爬高的吊橋、吵著要跟大小孩們一起挑戰轉速非常快的轉盤設施。

多少次我驚訝到下巴都快闔不攏,這是我的孩子嗎?這是梨梨公主嗎?但我沒有阻止她,只要在安全範圍內就應該放手,於是我眼巴巴地看她挑戰自我,順便練練老媽子的心臟。

千萬別小看自己的孩子。

上週她在盧森堡公園裡騎馬,身旁比她大的孩子哭鬧著,只有她神色自若,一臉興奮。這是她第三次挑戰騎馬,所以她選了一匹特別大的馬,顯然對自己很有自信。長達二十分鐘的騎程,每個孩子的父母都跟在旁邊,馬兒行進著,父母的腳步也沒停下。

梨梨對自己的自信,以及她明顯的蛻變,也使我對她產生了一股放手的信心。我選擇坐在終點站等她歸來,我不斷告訴自己,不要這麼保護,不要害怕,要相信自己的孩子。

然而我仍然忍不住地遠遠望向她,生怕她會不會突然要找媽媽,或是突然有什麼狀況需要幫助。在我腦海裡,她仍然是那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找媽媽的小女孩……

但映入眼簾的那一幕,卻是她微笑昂首騎著馬的模樣。也就在那一刻,我生平第一次內心衝出了這樣的一句話:「女兒,媽媽好以妳為榮!」

記得我的童年裡,極少能聽到父母或長輩對我說:「孩子,我好以妳為榮。」多半得到的讚美都是「妳好乖」、「妳好棒」、「妳好聽話」、「妳好用功」。因此我也盡量試著去滿足大人的期望,去成為一個好乖、好棒、好聽話的大人。我的自信來自於別人的肯定,而非來自於自我本身的認同。

如今自己成為了母親,有時候真的很希望孩子可以聽話、可以乖一點,尤其當她因為好奇心而不斷去玩電燈的開關、當她故意反抗妳想看妳生氣的表情、當妳忙著煮飯工作時她偏要盧妳一起玩……等,讓我的脾氣和耐心經常都在斷線的邊緣。

但我知道她只是在探索,只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這個世界上不同的事物和結果。如果在不觸及他人或自身的危險之下,不造成旁人的不便或困擾,我應該努力收起一層層的防護網,讓她可以更有自信地去開發自我潛力。

從前她特別怕水,我就時常帶她去游泳,先讓她在淺水池裡玩玩具,等她習慣在水裡玩之後,就試著帶她去深水游泳池。那裡面有人造波會一直把人往前推行,這原本讓她很害怕,一直抓住我的手不願意放開,但她看見前面有一個坡度很陡的滑水道,有許多法國小朋友會爬上高臺從上面滑下來,直接落進水池裡,看起來既刺激又好玩。

「媽媽,我也想要滑。」

「不行啦!那裡太高了,連媽媽也不敢滑。」

「我要,我敢滑。」

我問了她好幾遍,希望她打消這個念頭,但是她的回答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堅定。

深吸一口氣,我告訴自己要試著學習放手,至少先帶她上去看看,當她發現真的很高很陡時,或許就會自動放棄了。

當我牽著她爬上高處看著陡峭的滑水道時,忍不住再問一次:「妳確定要從這裡滑下去?這裡很高唷,妳真的可以嗎?」

「我要,而且我可以!」她很認真的告訴我。

我看見下面水池裡有一個爸爸,便伸手指指梨梨醬,示意他如果等一下梨梨滑下去時,希望他可以幫忙接應一下。

當梨梨滑下去那一刻,我緊張得心臟都快蹦出來了,眼睜睜看著她從滑水道衝下去,砰一聲掉入水池。雖然那位爸爸立刻把她從水裡一把拉起來,但是還是免不了喝了幾口水,被水嗆到的她哭著說以後不要滑了,我馬上安慰她,並且告訴她,她真的好勇敢!做了一件連媽媽都不敢做的事。

梨梨小姐,媽媽知道妳想挑戰的還有很多,尤其當妳看著巴黎街頭孩子們騎的滑板車,我知道妳很想跨越這個障礙,因為妳曾經挑戰失敗過。爸爸已經偷偷幫妳準備好了這個生日禮物,並且他將一同陪妳克服這個挫折。我們除了想跟妳說兒童節快樂之外,更想大聲地告訴妳:「孩子,我們以妳為榮!」

「勇氣」是我很希望能給孩子的特質,有勇氣的人眼中無難事,即使遇到困難也會更有面對的力量。

梨梨小姐.巴黎入學記

嚴格來說,今天是梨梨人生裡很重要的里程碑,因為她這次真的讓我刮目相看。這位小姑娘開始了在巴黎的學校生活,這對於完全不會講法文的她,可以說是極大的挑戰。

昨天傍晚先帶她去學校熟悉環境和老師。老師很親切,知道我的法文還在龜速慢爬當中,體貼地夾雜一些英文來溝通(所以說法國還是有好人啊)。

公立幼稚園非常大,有室內和室外的空間,光是戶外就如同一個公園般的大小,有溜滑梯、球場,還有一棵榕樹。在寸土寸金的巴黎,公立幼稚園的佔坪竟然如此海派,這一點還滿令我感到意外。

梨梨大概花了三十分鐘之後,才慢慢卸下心防,當她看到孩子們在庭院裡玩呼拉圈,立刻放棄當個黏人的無尾熊,乖乖從我身上爬下。

老師們都很和善也很活潑,沒什麼威嚴,也幾乎相當年輕。金髮藍眼的莉亞老師,被主任指派照顧梨梨,她一一向每一個小孩介紹梨梨小姐,告知大家這位是新的同學,請大家主動找梨梨一起玩。小朋友儘管語言不通,但幾個玩具便能拉近彼此距離,老師也展示了大方的社交示範。

回家的路上,她看起來有點疲累,拖著腳步,我能夠明白她的感受,經過雜貨店時刻意買了一顆她喜歡的糖,手牽著手一步步往家的方向移動。

「梨梨,媽媽知道聽不懂人家在講什麼,人家也聽不懂我們講什麼的感覺,很累、很生氣、很挫折。」我對她說。

「其實⋯…偷偷跟妳說一個秘密。媽媽很多時候,也都聽不懂人家在講什麼。像今天店員叫我辦會員卡,她講好快,我都不知道她想講什麼!我就一直笑、一直笑,跟她說我聽不懂。」我故意模仿店員講法文的模樣,梨梨笑了出來。

「妳小嬰兒的時候也不會講話喔,但妳每天聽、每天聽,就變成現在這麼厲害。所以我們不要覺得很挫折,不要生氣,聽不懂很正常,而且我們很快就會聽得懂了。」

我蹲下來看著她:「媽媽陪妳,我們一起加油!我們看誰先把法文學好~妳今天都沒有哭,最勇敢了。」她對我點點頭。

早上送她去學校,她用跑的,完全沒有上演磨人的戲碼。到了學校主動牽起老師的手,換上了小背心、別上名牌,還跟著老師去更衣間掛好書包,接著找了桌子坐下開始畫畫。

這位小妞相當淡定,就連我要離開的時候,也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。中午我傳了一封簡訊給老師,關切她是否一切都好。

老師說:「她早上在玩,只有後來坐校車出去的時候,在車上哭了一下下。一切都很好,她早上玩了工具的玩具,午餐她自己吃飯都不需要幫忙,一切都很好。」

這女娃,比我想像的還要勇敢堅強!然後偷偷告訴你,當我打完這篇文章之後,竟然不爭氣地哭了出來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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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版社:皇冠文化
作者:艾莉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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