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成績哭泣的孩子…誰創造了分數機器人

月考結束，放學回家的路上，堯堯說，發完考卷有幾個同學哭了，我感到很驚訝，硯硯說：「這很正常，我們班也有同學哭了。」硯硯跟我解釋，少數同學因為考不到理想的分數，所以流淚，也有一些同學則因家長或安親班有訂定考試分數標準，未到標準會被處罰，才會哭了。看著兩個孩子習以為常的神情，我有不少感嘆。

四年級和六年級的孩子已經不小了，理應過了輕易用哭泣來表達情緒的年紀，為什麼在拿到月考考卷後，還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應對，到底是受挫力太低？還是面對的分數壓力太大？

幾年前，我在大學兼課，某次期中考後，有學生為爭取分數和我爭辯很久而落淚，當時我非常不能了解：為什麼學生在意的是那區區幾分？而不是自己是否理解、吸收了知識？在考試分數至上的學習過程中，太過重視評量的結果，分數成為唯一指標，而窄化了視野、失去理解學習真諦的機會，這有多麼可惜！

我的記憶裡，從沒有因為考試成績而受挫的經驗，並不是因為成績特別好，而是覺得考差了沒有什麼大不了，想考好，找到問題所在，下次再努力就好。在兩個孩子漸漸長大，進入學校教育後，因為自己經驗使然，分數從來不是我們之間的話題。對於學校教學，我只有一個要求：學會、弄懂，我覺得這是負責任態度的養成。我看重學習的方式、重視孩子是否理解、如何運用這些習得的知識，更勝於考試分數。

幾年下來，硯硯堯堯明顯不受考試結果影響情緒，更沒有因為考壞了就喪失信心的情況，對他們來說，考試僅是一種自我測試，想要什麼結果就得付出對等努力，爸媽不曾干涉，更不會訂定標準，也許少掉這個層面的壓力，反而讓自己可以單純去體驗「何謂學習」。

這次月考，堯堯的數學出了點狀況，錯誤不少，未拿到考卷前，我問他是題目很難不會寫呢？還是都看得懂也會寫卻寫錯？堯堯一臉茫然，完全說不出個所以然。我找個機會和堯堯談談，我跟他說：了解自己的狀況很重要，錯誤很多沒關係，這讓自己知道有哪些不足，重點是了解這些錯誤所為而來，才能找到好方法來改善。這不只限於考試上，在生活中、成長道路上遇到的困難與挫折，也必須如此應對。

堯堯沈默了，沒有回答。堯堯可能要花一些時間才能摸索出自己的問題所在，可能要花更多時間才能真正理解媽媽話語中的真正意涵。不過，當下的堯堯眼中沒有驚懼、沒有因挫折而失意，只有認真思索，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。

安靜陷入沈思的堯堯，讓我想起兩個孩子口中月考後流淚的同學們，忍不住嘆口氣。人生長路漫漫，會遇到的困難與挫折何其多，如何扭轉困境，實在比為眼前挫折而流淚更重要。

這些月考後哭泣的孩子們，何時可以擦乾眼淚？不被分數干擾情緒，開始思索學習對他們的意義；或者，換個角度來看，更需要想一想的並不是這些孩子，而是隱身在他們背後的父母？ 

碎碎唸：

在事隔數日後，堯堯跟我說，他漏寫了一題，還有數題是在計算時抄錯數值。爸爸問他是因為時間不夠？還是有其他原因？堯堯想了想回答，因為時間有點急迫，一直擔心寫不完。我趁機提醒堯堯，找到問題就要想想怎麼解決，下次才有可能改善。

又隔了數日，堯堯跟我說，他覺得自己的計算速度很慢，也容易有錯，應該增加練習。我鼓勵了他，接下來的日子，每日他都找習題練習5題，也自己對答案，錯了自己想辦法找出問題，再算一次。每日5題並不多，5-10分鐘就會完成，我觀察了幾日，堯堯頗為主動規律。

我想起學期初作文比賽事件，上星期他驚喜交加拿回獎狀，一反懶散常態，竟然主動持續寫作文。堯堯雖然不是很積極的孩子，但自己決定做的事可以很主動落實，我想，這個經驗讓他理解到一分耕耘、一分收穫，所以面對這次數學問題，他很快就想好因應之道。

說實話，就我來看，堯堯的數學問題不僅止於計算的速度與正確性，還有粗心、容易分心…等問題，不過，我的看法就先放一邊吧。成長是在遇見問題與克服困難的循環裡，慢慢摸索、緩緩前進，靠孩子自己的力量，也許要花很多時間一再去調整，才能達到目標，不過這是非常可貴的歷程，應該好好支持他。